程于莫一时笑不出来了。
他眼看着沈梦婉温和地替段景珩吹了眼睛，又眼看着段景珩笑吟吟站直了身子，同她嬉笑：“没事了，还是婉婉厉害。”
沈梦婉瞪他一眼：“你莫不是在戏弄我？”
“我哪敢呀？你这般聪慧。”段景珩眨巴着眼睛，满脸无辜。
这样的表情换作是其他人做了，定然是要让人觉得不适的，可段景珩长得好看，说着这样的话做着这样的动作，倒像是在跟她调情。
沈梦婉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，忙别开了眼神，懒得与他多费口舌，正准备离开。
却听身后程于莫忽地低呼一声：“沈姑娘！”
她回头看去，只见程于莫闭着眼睛拧着眉头：“我眼睛似乎也进了飞虫，你可否……”
“你家世子眼里进了飞虫，赶紧看看吧。”沈梦婉语气冷淡当即向一旁程家的小厮说道。
小厮上前来忙对着程于莫眼睛一通查看吹气。
等程于莫睁开眼时，沈梦婉人早已走远了。
而他的眼中通红一片，是真的进了异物。
段景珩似笑非笑看着他：“世子，不好意思，让你白费心思了，婉婉只会替我看眼睛。”
程于莫神色微沉。
随即，他讽笑：“要真比起来，我至少是她喜欢过的人，她将我当男人看待才会这样待我，可我见梦婉对你，似乎并无男女之情，更像是将你当弟弟看待。”
话音落地，段景珩神色微沉，便也就收敛了笑意。
顿了许久。
段景珩也并不反驳，只勾唇轻笑：“是吗？那便等着看好了。”
他没有再跟程于莫多言，动身追上沈梦婉。
两人背影一同走远。
不知为何，程于莫心底竟生出前所未有的不安来。
……
三日后。
沈梦婉如段景珩所愿，将盛春楼停业借他一日。
谁料到了傍晚之际。
管事就匆匆赶了过来——
“小姐不好了！盛春楼出事了！”
一听这话，沈梦婉匆匆赶去。
只见盛春楼中一片狼藉，站在最中央的人，竟是程于莫！
剩下几人，沈梦婉认识，是段景珩府中的管事。
而唯独段景珩不见踪影。
周遭静寂无声。
程于莫先开了口：“梦婉，我亲眼见一群黑衣人进了盛春楼，待我带官兵赶过来时，便听见这里面有打斗声，进门时，却不见黑衣人影，只剩他们这群人手持兵刃，我正要带回去仔细调查。”
“世子！”
沈梦婉匆忙上前，挡在了段景珩家的管事面前，替他开口：“他们都是我认识之人，今日也是我借段公子在此办事，你却在我的店里将段公子的人抓去府衙，之后等段公子回来，我要如何交代？”
听见这话，程于莫脸色铁青：“你就这般信任他？你可知他底细？”
沈梦婉拧眉沉默不言。
程于莫心底生出几分痛惜，他冷声道：“你可知他给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？我去查了他所谓的陆南县老家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，他不知是何人派来盛京的！”
霎时。
沈梦婉神色一怔，眼底浮现出几抹诧异。
“既然持疑，那老身走一遭便是了。”
一旁的管事看向沈梦婉，神色中带了几分焦急向她朝二楼使了个眼色。
直到一行人被带走，程于莫也沉沉看她一眼，转身离开。
周遭彻底安静下来的，沈梦婉缓了缓神，才终于下定决心，转身前往二楼。
此刻，阁楼昏暗无光。
沈梦婉站在了天字房门口，手放在门框边，迟疑不定。
可最终，她还是颤抖着手推开了房门。
下一瞬。
她便看见段景珩靠在角落，手捂着腹部，伤势严重，毫无血色。
沈梦婉心下一惊，匆忙上前。
“段景珩，你——”
话才起头。
冰凉的剑刃抵在了她的脖子上。